星期二, 11月 15, 2011

在名字遊蕩的吉卜賽

八月,曾杏蘊一身藍色的到來郵局繳水費,一身不同調的藍。

陽一在這所郵局服務了五年,就憑這一點穩定的薪水,養活了老婆﹑女兒﹑印傭,和那個在屯門的單位。第一次見杏蘊他就知道以後每一次見她都必須要閉氣,她身上就有一陣露宿者的氣味,在這種空調開得超大的政府機構,久久不散。由於杏蘊看來有點異常,對做政府服務的陽一來說,例行地都要通知同事注意注意的。陽一是這樣跟同事形容杏蘊的:那個大嬸約四十來歲,用了一塊破布當頭巾包住了編著孖辮的頭,彩藍色的。她胸很大,但不戴胸罩,大夏天穿著長袖汗衫,灰藍色的。下配一條長裙,海軍藍的。這種配搭讓杏蘊散發著莫名的異國風情,看起來就像個吉卜賽。她還抽著大包小包的背心膠袋,裡面都裝著衣服,都飄散著異味。她繳費時拿出來的賬單,皺得幾乎都要破。

十一月,曾杏蘊一身藍色的到來郵局繳水費,一身不同調的藍。

整所郵局的職員都知道那就是杏蘊。她繳費時拿出來的賬單,皺得幾乎都要破。陽一閉著氣,正在攤開賬單之際,杏蘊忽然將身份證塞給他。我改了名字,曾蘊君,她說。陽一機械地替她做改名的文件,喃喃自語地說了句想改運吧,然後手續完成。陽一深深吸了一口新鮮空氣,都是冷的。

一月,曾蘊君一身藍色的到來郵局繳水費,一身不同調的藍。

整所郵局的職員都知道那就是之前叫杏蘊的蘊君。她繳費時拿出來的賬單,皺得幾乎都要破。陽一閉著氣,正在攤開賬單之際,杏蘊又將身份證塞給他。我改了名字,曾庭緣,她說。陽一機械地替她做改名的文件,問了她一句又改名?庭緣不語,他有點不耐煩,然後手續完成。陽一深深吸了一口新鮮空氣,都是冷的。

四月,曾庭緣一身藍色的到來郵局繳水費,一身不同調的藍。

整所郵局的職員都知道那就是之前叫杏蘊叫蘊君的庭緣。她繳費時拿出來的賬單,皺得幾乎都要破。陽一閉著氣,正在攤開賬單之際,庭緣又將身份證塞給他。我改了名字,曾意緣,她說。陽一機械地替她做改名的文件,終於忍不住問她,你這算是行為藝術嗎?嗯,各人都可有各人的想法,我就是發現當初改的名字現在不能代表我,意緣說,然後手續完成。陽一深深吸了一口新鮮空氣,覺得意緣比自己更注意自己的存在,最近他正盤算著要辭工......

七月,曾意緣一身藍色的到來郵局繳水費,一身不同調的藍。

陽一離開了,這個機械的部門空調如常冰冷,沒有人再流傳吉卜賽女人的故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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